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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天游峰底部的时候,日光已经悄悄地落入西方的树梢上,西方天际的云霞依旧红若火光,只是,火光中仿佛透出一点淡淡的哀伤之意。
风,似乎有些炽热,打在脸上的时候,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还有三天八十年一度的”招摇论武”就要开始了,所以赶来招摇山的正道人士也越来越多,在这个时候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亦来了不少。
左无心的身影被掩埋在千千万万个身影中,他是哪样的平凡,在人潮毫不显眼,甚至乎还十分渺小,丝毫没有别的修真人士那样穿戴鲜艳,意气风发。
只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当他走过昨晚和钱必坚来过的那棵大树旁时,他下意识地向大树望去,只见到青衣、红衣、绿衣、黄衣四少女在相互打趣,不时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左无心看了片刻就不敢再看了,因为那四个少女显然也发现了他,而且止住了嬉笑声,露出不太友善的表情。
左无心暗暗吃了一惊,连忙收回视线,蹑手蹑脚的往前便走。
谁知他刚走出几步,没有在意面前的他却整个身子撞在了一个汉子的身上,就在那一刻,不远处就传来了那四个少女的悦耳笑声,当然悦耳是对被左无心所撞的那个汉子等人来讲的。
由于那汉子颇高,左无心要抬起头才看得了他的全貌。
当左无心看到他的全貌时,真是大吃一惊,那汉子虎背熊腰,满脸胡茬子,铜铃般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这不是他平日里所见的恶人形象么?
左无心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道:“我,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岂知那汉子踏上几步伸出巨手一把抓住左无心胸前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整个人虚空被举在半空中:“你瞎了眼了?竟敢撞在老子身上,我看你是不知死活了。”
左无心被举在半空中手脚乱舞,但那汉子力气实在是大得不得了,任由左无心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那汉子的巨手。
见到左无心这个窘样那汉子和他身后的几十个人都同时发出了哈哈的大笑声,不远处的青、红、绿、黄四少女也笑出了声音来。
“哈哈……哈哈……哈哈……”
左无心又怒又羞,气得满面通红,但他却无可奈何,依然被别人举在半空中。
他的头慢慢的低下来,只是就在低下来的那一瞬间,有一个肌肤胜雪,清丽无方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帘,她的眼睛定定地望向这里,她的人慢慢走来。
却是弄清影!
左无心看到弄清影后,极力挣扎,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也不见有什么效果,任由别人举在空中。
这时笑声更盛了,那无数的恶笑深深地刺痛他的心窝,那狰狞的眼神狠狠地刺在他的眼睛内。
到处,是无尽的讥笑!
左无心情急之下,伸出手将那汉子手上的一大片毛发全数拔下。
“啊……”
那汉子大喊一声,随手将左无心抛出几丈远。
“你敢拔我的毛?我要打断你的腿。”那汉子显然发怒了,他一步一个脚印,火冒三丈地向左无心走来。
左无心两手叉地,虽然传承了他师尊数种修行于一身,但此时却都无动于衷。
或许是他不想抵抗了。
就在那汉子一拳打出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在众人的耳蜗里响起。
“你们做什么?这里是招摇山不是你家,要打要杀的,赶快滚回去。”这道声音却是弄清影所发的。
众人一怔,望了弄清影一眼,却是一阵失神,他们竟然都被眼前的白衣少女的美貌所倾倒了。
弄清影最讨厌的莫过于别人这样眼直直地看着她了,怒火大烧之下,承影剑光芒大盛,生生的横放在半空中。
“再看,死!”弄清影冷冷地说了一句。
只是,这句话却惊醒了无数人的幻想,纷纷收回自己的目光,片刻之后,包括那汉子在内的数十人都走得远远的了。
头微微垂下,左无心不敢抬头看着弄清影。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吹在他单薄的身躯上,更吹在他的心里,那一刻他竟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伤心,仿佛有什么锋利的锐器在深深地将他的心割开,割成一片片。
弄清影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迈开脚步走了!左无心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噗”,“噗”的跳动不已。
他垂着头,拖着孤单的身影,缓缓地走向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什么?”寒蝉鸣雪在钱必坚对她说左无心被一个大汉欺负时,大怒,眼内有火光闪烁。
本来左无心要上招摇山他们也是知道的,但差不多天黑了他还没有会来,所以寒蝉鸣雪出于关心便要求钱必坚和她兵分两路一起到处找找,看看左无心是不是已经回来,而到别的地方去了。
钱必坚走到刚才那处时正好有几个人在讨论这件事,遂上前问了几句,钱必坚一听便知有蹊跷,细一打听,原来被打的正是左无心。
这时钱必坚话也不说了,匆匆的走回来将这件事告诉寒蝉鸣雪了。
“我也是人说的,不过多半是无心了。”钱必坚摆摆手道。
寒蝉鸣雪怒道:“他人现在在哪?”
钱必坚一怔,他没有想到寒蝉鸣雪会为了左无心发这么大的火气,不过他还是老实说了:“据某位汉子说,他已经向北方走去了。”
寒蝉鸣雪又道:“伤他的那个人呢?”别人伤她她可以忍受,但是左无心若被任何人伤了一根毫发她绝不会无动于衷的,因为他是她最亲的人。
钱必坚缓缓地收回落在寒蝉鸣雪身上的目光,道:“他应该还在附近,我们或许会找得到他的。”
寒蝉鸣雪听后冷哼一声,驽风飞起,轻飘飘的,飞来飞去,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忽然一个满面得意,哈哈大笑的汉子引起了寒蝉鸣雪的注意,寒蝉鸣雪压下云端落到那汉子几丈远的地方静静听他的得意快事。
“哎,你们不知当时的情况啊!当时那少年撞在我身上,我不用出手单单用我的身体就将他撞飞几丈远啊,后来我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抛飞出九丈七尺多远,厉害吧,若不是他最后跪地求饶,我还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呢,哈哈,哈哈。”那汉子得意道。
“厉害,厉害,哈哈,哈哈哈。”围在那汉子周围的人也大笑起来。
寒蝉鸣雪听得火光烧起,她拳头紧握,身子一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到那汉子的身前,拳头伸出,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胸膛之上,这次那汉子真的是飞得九丈七尺远了。
寒蝉鸣雪怒火依然未消,连向前踏出七步,光芒闪闪,又是一脚踏在那汉子的胸膛上。
之后寒蝉鸣雪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向前抛出几丈远,似乎他刚才所说的,现在都在他的身上发生了。
那汉子还没有死,只是口吐鲜血而已,这时他惊魂未定地道:“姑……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就出手伤我?”
寒蝉鸣雪怒道:“为什么?哼,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是很厉害么?起来也把我抛飞九丈七尺远啊!”
那汉子似乎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寒蝉鸣雪却道:“走,去道歉。”
说完,寒蝉鸣雪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往北面飞去。
下面的人见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是谁家的姑娘啊?这么大胆,敢在招摇山下面飞来飞去?”
寒蝉鸣雪带着那汉子飞出了三里多远的时候,却见到左无心独自一人坐在一条小溪边,双手托着腮帮,也不知他此时在想着一些什么。
此时,日光已经全无了,黑夜踏着步伐慢慢地靠近。
寒蝉鸣雪心中一松,望着那仿佛有些许落寞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一笑,也许只有面对着亲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这一份尘封在心里的微笑吧。
片刻之后寒蝉鸣雪才发现了什么,她一脚将那名汉子踢开,冷冷道:“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小溪的溪水发出了泠泠的响声,清脆悦耳,寒蝉鸣雪也觉得心中一片舒坦,没有了刚才的怒火。
她没有走过去和左无心坐在一起,而是一直站在他的背后望着他,静静的脸上总是露出微笑。
晚风渐起,空气不再炽热,冷冷的凉凉的,吹拂着脸上的每一个毛孔,直到心里去。
繁星悬空,远处的无数山峰在月亮未照到之前,化作一座座高大的黑影,黑影层层叠叠,看似神秘,但同时亦有一种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后,寒蝉鸣雪缓缓地走到左无心的身旁坐下,温柔地道:“在想些什么呢?”
左无心沉默了片刻,静静地望着反射着星光的小溪,道:“没什么。”
“其实,有时别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你要知道,每一朵花,都会有尽情盛放的那一天的,人,也一样。”寒蝉鸣雪将目光投到溪水中,柔柔道。
左无心收回目光,望了寒蝉鸣雪一眼,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很亲切,很亲切,就如同亲人般亲切……温暖悄悄流过心窝。
“我没有在意,只是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点笨,什么事都做不好,师父教我的东西也学不好,如果我学好一点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了。”
……
月光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爬到了中天,皎洁的苍白辉光洒向人间。
“人,并不是天生就是聪明绝顶的,也不是什么一学就会的,所以我相信总有一天。”寒蝉鸣雪转过头柔柔地望着左无心:“你不会比任何人差的,你对你自己有信心么?”
左无心眼中仿佛有光芒闪过,他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许久后点了点头,道:“嗯,我有信心。